母親一直是人類永恆歌頌的主題,不論是何等人種、不論是何等時空,只要一提起母親,人們就會想到那個面帶微笑、永遠勞作、哪怕面前只有一口水寧願自己渴死也要讓給孩子們喝。那種虛空般博大的胸懷,那種令人歎為觀止的千古絕唱,都在人類的歷史星空下母親的身上一幕幕的上演了。
而朱啟先生1982年創作的《母親1960》之所以在國際上獲獎,得第一名。在下以為就是寫出了人類的真誠與善良。在文章中,母親生存的環境非常不幸,國際大環境的壓力,國內的饑荒,再加某些人為的因素,造成舉國上下大幅度饑饉現象的發生。那是一個極度艱難困苦的年代,當然會一覽無餘的展示出我們這個古樸民族的人性本質。
在作者的筆下,真正描寫母親的筆墨其實並不很多,甚至可以說是寥寥數語:“我吃,去拿個胡蘿蔔吧。”胡蘿蔔這是一個病危的人需要補充的營養嗎?顯然不是。
可是,在那個特定的年代裡,能夠吃上胡蘿蔔已經是非常不易了。作者在描寫當時的困境時,可以說是淡墨,但是,淡墨之下是罕見的時代困境的展現與人民生存的縮影。而“我”去偷胡蘿蔔,則是濃情。一個九歲的孩子面對貧病交加的母親,面對連吃一個胡蘿蔔都沒有辦法滿足的生活窘狀,只能鋌而走險去偷。而在偷的過程中,從二狗的抓小偷到二狗的幫小偷,從隊長的嚴防小偷到隊長主動為這個所謂的小偷鏟出幾個胡蘿蔔,無不彰顯了人性的純樸和善良。
但即使善良的人們又能怎麼樣呢?幫人的二狗終於吃了有毒的野草死亡了,貧病交加的母親雖然吃了幾個煮熟的胡蘿蔔,也仍然在三天后撒手人寰。而這個撒手人寰的母親她的母親還活著,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就在那個慘痛的時空裡上演了……
在這裡,作者什麼也沒有說,把表達對母親的思念和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賦予了父母親生存的環境。那是個什麼樣的環境呢?低矮的瓦屋,貧困交加的病危母親,吃沒有吃的,喝沒有喝的,母親的無奈,親人們的痛苦,在作者的筆下寥寥數語表達的淋漓盡致。讀者通過淡淡的筆墨卻感受到了貧困的存在與壓抑的深重,直至能讓人窒息。雖然作者沒有拷問造成這種困窘的社會背景,是誰的責任?但卻把思考留給了讀者。
筆者作為朱老師的同仁,也寫過一篇故鄉的文章《賈家溝之1976》,但是,滿篇充滿了質疑、憤怒、語言也表達的直白,與朱先生的文章相比,則不可同日而語了。
當然,這是題外的話,朱先生的文章之所以能夠在華人的世界範圍內產生影響,我想就是他的創作風格所決定的:文中有畫,看似輕描淡寫,實質內容凝重,語言具有張力、穿透力,使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總之,一句話,淡墨濃情總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