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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美 無 疆
來源:馬多寧 | 記者/作家:馬多寧 | 發佈時間 :2025-01-13 | 373 次瀏覽: | 分享到:


(一)


2004年的夏天,我在北京參加中國語文報刊協會組織的全國中學生校園文學“十佳文學社”和“十佳輔導員”“雙十佳”頒獎活動,協會領導王晨老師看在我是唯一從遙遠的大西北來北京領獎的,特意關照,透露我一個消息:人民教育出版社暑期將組織召開全國語文教育論壇,地點就選在甘肅的酒泉和敦煌那一帶,每個省參會代表的指標,大概只有兩個。


我一直感念自己一路走來,總是能遇到貴人的扶持,比如身為西北黃土高原甘肅農村山溝裏普通老師的我,那次能榮幸拿到人民教育出版社全國語文教育論壇的入場券,一睹全國語文教育界泰斗的尊容並聆聽學者們的講座,我能不感恩這份兒意外的扶助照顧嗎。


(圖片說明:馬多寧老師2004年參加全國語文教育論壇合影)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第一次進縣城是初三畢業參加地區中等師範學校招生考試,第一去省城是參加成人自考畢業論文答辯,對本省的名勝大多都沒有遊歷過知見甚少。突然要去三千裏之外的大敦煌開闊眼界,怎能不令人振奮呢。我聽取了家人的建議,既然要去新疆邊上,那就順路先去新疆一趟,返回時在甘肅北部再參加會議。這樣就能把家族幾十年來跑到新疆謀生的長輩晚輩們,老老小小都看望一回。


一路火車,最多的時間是瞅著車窗外杳無人跡的沙漠發呆。城市和村鎮被迅速丟在身後,滿眼漫漫黃沙,間或幾株挑著稀疏殘葉的沙漠柳,憐惜的在瑟瑟風中張望找尋著走失蹤的一叢兒一叢兒白刺、駱駝刺。坐火車上時間走得太慢,足夠我把要見的親人樣貌,一個一個回想一遍,把長輩的經歷在我心裏從年輕時候一路梳理到中年,老年。


新疆三爹是我們家族小輩乃至全村人都知道所指是誰的專有名詞。很小我就知道,這個在我父輩家族弟兄中排行老三的伯伯,是個有著傳奇故事的人物。上個世紀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災害期間,隴東山區我老家饑荒嚴重,我這位三爹逃荒徒步大半年,中途爬過能爬上的諸如毛驢車、人力車、機動車等各種代步工具終於抵達新疆。


最傳奇的一幕是:饑餓難耐時他看見路邊飯館有人叫到一碗麵條,正用筷子在碗裏挑起往嘴裏送,我三爹餓得兩眼冒著綠光,一個箭步撲上去,捋過那人手裏的筷子,一把從碗裏抓起全部麵條,邊跑邊塞進嘴裏,吃面人起身追上來時,我三爹已經全部吞下去了。


這個搶吃的經典鏡頭,我無數次從村裏叔伯們驕傲地說笑描述中,從小聽到長大,直到叔伯們頭髮花白皺紋滿面,再也不願提起這茬故事。我也由初聽時對新疆三爹的敬佩,到後來再聽時隱隱心疼新疆三爹,為了活命不顧燙傷的疼痛,轉而同情父輩那代人的遭際命運。在我發起募捐修建家鄉馬邑堡村小學的時候,給我們捐款最多的人,就是我的新疆三爹。


(圖片說明:本文作者馬多寧與胡占相、馬很很等人在家鄉馬邑堡帶頭發起捐資捐工修建了馬邑堡小學,民盟中央副主席李重庵致賀信,《甘肅日報》做報導。)


我老家一帶把新疆、內蒙等更北邊地區叫口外。據說我大爺爺就是常年靠著趕毛驢騾馬等牲口拉車來往口外,一年半載往返一回,販運紙張、糧食、藥材和鹽等,賺取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費用。大家庭供給出了我的三爺爺馬宗波考取省城專科學校,畢業後在我們縣裏追隨隴東著名教育家王爾全先生,一道開創辦起本縣第一中學,並擔任訓育主任。我的三爺爺工作後又把他大侄子——我們晚輩口中的蘭州大爹馬範,帶在身邊讀書培養考取了西安交大。這位在家族同輩弟兄中排行老大的大伯,除了在西安交大當過短期教員外,大半生都在蘭州工作,蘭州大爹就是這樣成為稱呼大伯的一個專用名詞。


到我出生記事時,大爺爺和三爺爺都已經不在世了。三爺爺是在反右鬥爭時被捕入獄,勞教中途去世。三爺爺的某項罪名我從小在恐懼中聽了無數遍,嬸娘們妯娌間常因雞毛蒜皮鬥得雞飛狗跳,連帶著叔伯們也一起幹架,咒罵聲響徹山村時,幼小的我不由得心驚肉跳:“你大大是反革命!”“你大大舔過蔣介石的碗!”“你大大槍斃十次都不冤”……


起因是我的三爺爺畢業前被選派去黃埔軍校受訓,面見過主任周恩來和校長蔣介石,據說我三爺爺帶回來了蔣介石、於右任等民國名人的一些書法作品,還有蔣校長給所有參訓人員派發的軍刀、馬靴等物品。反右開始我三爺爺被檢舉揭發,要他承認自己是特訓的童子軍教官,如果交代指認出參加的學生就免於處罰。我的三爺爺拒絕承認和揭發,放棄坦誠從寬的優待,自己選擇走上不歸路。


那些名家書法作品在運動開始後,家人們偷偷塞進北方燒土炕的炕洞裏,秋涼後忘記取出了,燒炕時一把火全燒乾淨了。三爺爺身後活下來的倆兒子倍受人間辛酸,我這兩位叔父直到國家落實政策,給我三爺爺平反發放撫恤金後,命運生活才得以好轉。一個離開故土去陝西成家立業,我們晚輩都叫他陝西爸爸。至於我三爺爺舔蔣介石碗的話是怎麼來的,我也沒法細究。農村土地承包政策後,農民能吃上一口飽飯了,再也聽不見這樣的叫罵聲。


我在腦海裏梳理了一火車的家族故事,伴隨著火車駛進終點站親族家人的團聚見面,頃刻間被新疆炙熱的風浪,裹著遍地瓜果和牛羊肉的香味,一股腦返還給了一路的茫茫黃沙。逃荒、投奔、打工、嫁娶到新疆的幾十號親人團聚一起,恨不能帶我吃遍新疆特色美食。那些天關於美麗新疆的記憶,猶如童年時過年一樣開心的感覺,疊加印記在我參加全國語文教育論壇和遊覽敦煌名勝的美好記憶中,充實著我的流年碎影。




(二)


我爺爺排行老五,三十出頭因病而逝的時候,最小的子女還沒滿月。奶奶一手抓養著五個兒女,在餓殍遍地的歲月沒有夭折一個真是奇跡。從長輩嘴裏我知道了,我們那一大家子人橫禍就沒斷過,有的因為耿直說一句不順時代的真話,被判坐牢,田產被抄沒,體弱的接連餓病而死,活生生的七口人,一個接一個沒了。我很早就深切地理解,時代的一粒灰塵落到一個家族頭上,比一座山還大。人活得很脆弱,也很頑強。


我清楚記得,我們家都還吃不飽飯的時候,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爬在我家門口,奶奶給端出半碗飯吃了,又蹣跚著小腳去給乞丐端出來半盆清水,邊給乞丐洗頭邊說:好好活著啊娃兒,今天再沒有飯讓你能吃飽一口。饑餓的乞丐吃飯沒哭,奶奶給洗頭時突然大聲哭了出來,奶奶悲傷的望著天,像在祈求一樣念叨了一句我銘記終生的話:好好活著啊娃兒,都艱難啊,哎我只望著我的娃兒,有一天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有人能給一口半碗,能走一條活路……


奶奶點點滴滴的言行,無意把善的種子深埋我心底。在家家戶戶絕糧斷炊的時刻,聽說我們家從生產隊分來的一小包救急麵粉,沒有藏好,被人趁夜晚翻牆溜進來偷走。在那個特殊年月,真是晴天霹靂啊。生產大隊派人來偵察腳印痕跡,發現一壯漢的大腳印,也查到了是誰家的人偷走的,他們承認了也無濟於事,一點麵粉早就被吃精光了。


我曾傻乎乎的多次問過奶奶,明知道是誰偷走了麵粉,為什麼我們家都好像忘了這個事,不恨那個偷走麵粉的人,現在還跟他們家關係不錯。奶奶說恨過了現在就不恨了,那時人餓極了,就沒有人性了,餓死的人埋在土裏都刨出來吃,看不好小孩都被偷走吃了。一層子人餓死了是因為沒吃的,你沒見過啊,饑餓年上的鼠鼠兒鳥鳥兒,餓極了為搶一口吃的連命都不要啊。


奶奶常說,傻子是老天爺養活著,鬼精鬼精的人到頭來最沒出息。福氣是上輩子做好人修來的偷不來,智慧是先一世積德積下來的搶不來,咱們家剩的這幾口都能活過來,那是老天爺和菩薩護著。人心好的話,心裏不裝邪惡。要永遠記得人的好,少記仇記恨的,能原諒人的過,人眼看不見的神靈,會把好機會給慢慢轉來。


千禧年後不久,我冒失丟了自己端了十幾年的公家鐵飯碗,跑到南方打工了,特別讓奶奶擔憂傷心。沒幾年我又把父親偷偷騙到南方給做了腦瘤手術,奶奶受到巨大驚嚇,本來八十多歲還爬鍋爬灶給一家人做飯操持家務的奶奶,一躺倒就起不來很快便走了。蘭州大爹也從省城跑來老家送葬,說了好幾天才安撫平緩我的心情。


蘭州大爹這四個字,在我們晚輩心裏是一種崇高和教化,在家鄉卻代表著一種家族的威望,他是故鄉方圓周邊那個時代幾代人裏少有的高學識人才,在別人嘴裏被稱呼成“他蘭州大爹”。十裏八鄉都知道我們村走出來個“他蘭州大爹”,那是因為上個世紀七十年,我的蘭州大爹想法設法從省裏給我們公社買來了第一臺大型機械拖拉機,還給縣裏和公社(後來改叫鄉)不遺餘力爭取了專案資源,辦了許多人辦不到的好事。我初中考取師範,讓蘭州大爹很遺憾,在他眼裏我是家族晚輩中最有希望念書有成的苗子。


直到我的孩子辭去大疆無人機公司職位,考取德國留學走後,蘭州大爹對我學業上半途而廢才有所釋懷。我在機場送兒子登機的那天,蘭州大爹一高興給我打了近一個鐘頭的電話,不忘叮囑孩子要牢記自己的民族家國歸屬。只可惜我還沒有來得及想,蘭州大爹就像我的其他伯伯嬸娘那樣,在我們猝不及防時撒手而歸。


陝西爸爸自從安葬了他母親後,這些年的春節常回甘肅老家,和同輩在世幾個老弟兄一起過年。他們圍坐在老家土炕上一起劃拳喝點酒,再打撲克,再下棋。常常是他們聊著聊著都記不清該誰喝了,該誰出牌了,該誰走棋了,笑得前俯後仰。晚輩在椅子上偷著錄視頻,拍照發朋友圈。我們這輩人感覺還沒長大,剛剛開始懂事了,父親那一輩人已經過半不在了。


看著父親的微信名裏有老頑童的字樣,我常懷念起小時候和玩伴被大人鎖在院子裏,大人都去生產隊集體勞動掙工分了,我們幾個毛孩子互相趴下輪流著踩上脊背,偷摘掛在屋簷底下的紅薯片,慢慢的嚼著,享受著吃的快樂,雖餓得慌但誰也別想多拿一個,家裏就那麼一點啊,也是從陝西那邊救濟過來,生產隊平均分給每家每戶的,本地還沒有,珍貴程度不必說,就算少偷摘幾片,被大人發現挨打也是跑不掉的。


我的小姑姑早已滿頭白髮,從我記事起,就是自己光屁股餓肚子跑到姑姑家喝她擠在玻璃瓶裏的奶水,一直到我上學讀書、從教工作路經姑姑家門口,總要進去拿一趟姑姑做的饃饃。她拿著手機學會點贊,記住我的微信頭像,慢慢也能認得出我名字那三個字。姑姑在電話裏說,長輩親人互相在微信聊著我的一切,關注和點贊基本是每天的功課。她不識字,就是總喜歡聽別人念我寫的文字。




(三)


我沒想到自己會在五十歲後有機會出來到歐洲找到一份工作。業餘時間裏我又拾起二三十年前的愛好,寫一些短文,裝點自己年輕時的作家夢來。從中國來到歐洲,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認知反復被刷新,我的視野範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一旦靜下心來鑽進自己喜歡的世界,就會變得敏銳,思緒也越來越活躍。


我看到了臺灣賴連金先生二十多年前寫的《新疆紀行》系列文章,標題裏的新疆這個地名一入眼簾,就喚醒了新疆在我記憶裏的典藏。白天抽空上網查尋翻找到全部連載文章保存了下來,晚上躺在床上就在手機上開始閱讀,看著看著不覺竟然淚濕枕巾,越往下讀越是情不自禁回想自己、家族幾代親人們和新疆的血脈關聯。


第一遍讀完賴先生的文章,我淚眼朦朧腦海裏浮現出泰戈爾句子:請把自己活成一束光,因為你不知道誰會借著你的光走出黑暗。請保持內心的善良,因為你不知道誰會借著你的善良走出絕望。我理解的賴連金先生的人生,就是我心頭那種永遠的光。


1992年,身為日本國立東京學藝大學大學院研究生的賴連金是導師藤井健志先生的得意門生,在暑假由導師帶著他們一行赴新疆大學西域文化研究中心開展學術座談,拉開賴先生新疆之行序幕。我那年已經在隴東農村一個叫雷家溝的小學當了一年數學老師了。


也曾幾次收到遠在新疆的親人來信,有意提醒我到新疆去發展,我的初中同班同學樊旭賓從新疆回老家來探親,專門找到我學校裏,給我說新疆的美好,一心想說服我也去新疆。他提及我們初中同班的兩個女生,他們都初中畢業再沒上學,就到新疆了現在發展得很好。他怎麼也想不通,我這個當年在班裏成績拔尖的,就這樣一輩子要在老家的黃土山溝裏呆下去。


1995年賴先生再赴新疆,已經是作為新疆大學的客座去授課了。他在文章裏記敘了自己捐贈獎學金給經管系和歷史系的優秀學生,捐贈了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著作和演講集,“藉以促進交流,增加臺海兩岸年輕一代的彼此瞭解。”這一年我自考拿到高等教育學歷,又在甘肅和平涼兩地的報紙上發些通訊報導之類的小文章,最有影響的是,甘肅省廣播電臺播送了一篇我寫的關於靜寧蘋果產業的文章,標題是《“元帥”打開致富門,“富士”開闢致富路》(引號裏是蘋果品種名稱)。


(圖片來源:作者的啟蒙恩師張廷俊先生轉交過來保存下來的信件)


聽說縣委領導在會上特意講到這件事。在我任教的鄉里政府機關做秘書的,是我就讀家鄉薛胡小學讀書時的數學老師——張廷俊先生,我的張老師對我大加表揚鼓勵。縣教育局的文武局長在鄉教委檢查工作後找我談了話,想把我調到我們縣教育局做文秘一類的工作。結果陰差陽錯,秋後我被調進成紀中學做了語文老師。給我負責抱送作業本的學習委員,發現了我的書櫃裏有菩薩畫像、石膏塑像和香爐經書等物,把這個消息偷偷傳給班上所有學生,被我知道後訓得哭鼻子了。


四年後,我在老家全村父老鄉親的大力支持下,拼盡全力給老家山區和周邊三個鄉交界的八個社,通過募捐修建起了馬邑堡小學……賴先生的文章中記述了新疆農墾兵團子弟和當地人民心目中的英雄王震將軍的雕像,和一代偉人鄧小平的題字。我老家地區《平涼日報》記者報導我們村民修建馬邑堡小學時,稱讚我有大清末年辦學乞丐武訓的精神。可惜馬邑堡學校生不逢時命途不佳,武訓受到民國政府的褒揚,建國初期在人民教育家陶行知的宣導下拍了電影,但也受到強烈批判。



(學校修建過程和辦學的照片由當時在馬邑堡小學任教的宋淑平老師提供。)


賴先生開啟的援疆行程如約而至,行程記錄裏每一步都寫滿希望。“在講學之餘,對於研究當地的風俗民情、生活習慣,也有更深一層的認識。前後七次的參訪觀察,預期新疆的未來是充滿前景的,這從新疆的石河子、奎屯等都市的規劃和基礎建設,如街道設計得極為寬敞、整齊和清潔,即可看出端倪。”


他在“烏魯木齊會好友”這一小節裏寫道,他和“石泉、志遠、袁子良老師四人曾計畫一起做一些有助於新疆鄉村小學,教育和藝術文化方面的工作”,卻總是聚少離多留下遺憾。但他還是“平日省吃儉用及由馮德榮、郭麗芬夫婦、和何明芳、陳麗霞夫婦,以及賴勝權先生幾位朋友的共襄盛舉”一次性將6000美金獎學金捐贈給新疆大學優秀學子。


自1992年初行新疆,到2000年賴先生寫成《新疆紀行》的這八年間,賴連金先生往返新疆近十次。1999年臺灣發生九二一大地震時他的家遭受不小損失,第二年九月賴先生的父親突發疾病離世。他在文中念念不忘的依舊是,期望能儘早再返新疆大學,再踏上新疆的熱土到各地參訪,再將自1995年以來每年所提供的2000美金獎學金續接上,能不停地幫助到品學兼優的同學……




(四)


跨越半個地球之後,幸遇良師益友,工作沒有壓力生活優裕,精神世界隨著眼界的開闊更加陽光燦爛。有種歲月深處積澱發酵的思與念,不僅佔領兩鬢染上流年雪霜,也悄然佔據了我的眼角,目之所及無論物象還是文字符號,都拉我回歸人性之初品味經風沐雨後世間萬事的滄桑甘醇。


我把賴連金先生的《新疆紀行》推給了我在新疆的長輩晚輩親人,也在微信圈轉發分享了賴先生眼裏筆下的大美新疆:“天山的美,如詩如畫;吐魯番的美,好比熟情的少女;南山牧場的美,使人心曠神怡;巡禮柏孜克裏克的千佛洞,彷彿看到昔日佛教輝煌的成績;踏尋交河古城的遺跡,有若沉緬在歷史的回憶裏。”


“新疆地處亞歐大陸的腹地,自古是東西方文化匯萃之地。飲譽世界的‘絲綢之路’中段,穿越天山南北,又將古西域的文明傳播四方,成為千古傳頌的歷史佳話。這塊充滿神奇的大地,是中國古代各族活動過的地方,各種文物和歷史遺存十分豐富。由於歲月的演變,漫長的‘絲路’獨寂了數百年。時至今日,仍然引起人們對它悠久歷史的遐想,喚起許多中外人士不遠萬裏而來,以便親眼目睹‘絲路’遺跡,追憶人類這段美好的交往史。”(賴連金先生的《新疆紀行》摘錄)


一石激起千重浪。

“你出去過的好,我們都為你驕傲……”

“別看見他人關於新疆的夢想,自己就想西北念故鄉,好好發展自己,你能有出息就是故友的自豪……”

“歐洲舅舅!你怎麼發有日本人名字的文章呢?”

“歐洲大爸爸!臺灣人怎麼還要去日本上學啊?”


無語淚先流。


首先是我的高興,同時也帶給我感傷,怎麼不知不覺間我的人生路就走到晚輩嘴裏“地名+長輩”的年歲了。我喊新疆三爹、蘭州大爹、陝西爸爸的時候,資訊傳播技術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能達到今天的光速一般,我更多的是,把遠方的地名和關於長輩的想像,捂在心裏成為永遠的溫暖,在破破爛爛的同伴面前,每叫一聲都是無比的驕傲。


其次更令我猝不及防的是我從小輩們的嘴裏聽到了極度不和諧的認知。站過幾十年講臺的我,帶著小小的不安馬上管控情緒,打開視頻微笑著一一和孩子們通話:


“……孩子一定記住,人類社會不是戰場,叢林野獸法則根本就不是人類生活的主流。我們反對戰爭,更反對發動、挑撥戰爭的戰販,我們中國人不挑釁戰爭、更不怕戰爭。我們和人類世界文明站在一起,不反人性,不反人民,不反國家,更不反人類。現在你是學習人類科學文明的年齡,不能培養仇恨的心態……


……我們活在友愛裏,就像你剛說的,我轉發文章裏的日本伯伯、臺灣伯伯來我們新疆訪學交流,給優秀學生捐贈款項,給大學圖書館捐贈文化資產,和我們一道走向文明、進步、繁榮的,都是我們國家和人民的好朋友。你今天是追求文明、科學、先進的學生,未來的中國就是文明、科學、先進的強國……”


“我懂啦!歐洲大爸爸,我還不知道呢……”


“歐洲舅舅,等我長大了,你要帶我去見我的臺灣伯伯、日本伯伯、還有德國哥哥,我們都是文明使者……”擅長演說的小學外甥,天生就一張伶俐快嘴。


長江黃河不會倒流中國改革開放的大門就不會關上,我們期望崛起的強盛中國屹立世界東方!大美的新疆,大美的中國,絢爛著大美的世界!


生活的邊邊角角,那麼多普普通通的大善,大愛,都是我們值得刮目的大美。


社會的絲絲細雨,靜悄悄滋潤著時代的無名花朵,世界文明潮流的浪花,彙聚成波瀾壯闊的大美,無界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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