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我在自己參與的一個微信群內看到有人說:怎麼,我買不到雞蛋?
因為那時我家還有幾盒雞蛋,我也沒有太注意這個問題,而且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每年春末夏初,雞蛋應該開始多起來了並便宜起來了,因為天氣暖和陽光充足,母雞產蛋率會上升,怎麼會有人買不到雞蛋呢?
我記得很清楚,小時候我們總會在立夏吃雞蛋;因為那個季節雞蛋便宜。母親會買很多雞蛋回家煮茶葉蛋給我們吃。同時鴨蛋也會多而便宜(澳洲的超市不出售鴨蛋),母親會自己醃製鹹鴨蛋,她會用鹽水和燒酒將鴨蛋浸泡一段時間,經她處理過的鴨蛋,用刀將它對半切開時,鴨蛋黃裡會有金黃色的油流出來,鹹鴨蛋就會成為我們早餐桌上的下粥菜。我們那時代上海人的早餐往往是米粥或更簡單些(特別是上班族),是用昨夜的剩飯用開水泡一下就做成的“泡飯”,然後用腐乳、醬菜下飯。為了增加營養,母親會給長身體的我們弟兄每人一個煮雞蛋。
幾天後我太太告訴我,一些超市已經在限購雞蛋了,而且雞蛋的價格也上漲了很多,我這個平時不關心生活的人才開始關心起雞蛋的問題了。幾天後我發現在報上登了這麼一條消息:澳洲今年爆發禽流感,已導致16個農場200多萬隻雞死亡,而專家們擔心最糟糕的情況還沒有到來!
平時我每天早餐都要吃一個白煮雞蛋,但自從了解到這個情況後,我開始減少對雞蛋的消耗,改為隔天才吃一個雞蛋,雖然我太太要我不必擔心,因為家裡還有足夠的雞蛋儲備讓我吃。但是我一直牢記上面專家的話:“最糟糕的情況還沒有到來”,我必須為最糟糕的情況早做准備!
我想起了退休前好多年的一件令我終身難忘的事。那年我去中國出差,那時澳洲好像還沒有出現禽流感,所以我對禽流感並無很多了解。作為國際部高級經理的我,有一次從上海坐火車去濟南,準備同山東省教育廳商談合作辦學的事。當時還沒有高鐵,人們還是乘坐那種綠色的火車(俗稱綠皮車)的。火車到達安徽省的一個叫符離集的小城市停車數分鐘。我知道符離集出產一種叫符離雞的美味燒雞,就下車想去買一隻符離燒雞來享受一下。車站上確實有一個出售符離燒雞的攤位,但是下車的乘客卻沒有人去那裡買雞,只有我一個人到那出售燒雞的攤位去買了一個塑料袋包裝得很好的符離燒雞。那位女售貨員再三對我說我們賣的燒雞絕對沒有問題,可以放心吃。我當時並不理解那位女售貨員為何要對我這麼說。
上了車我坐到原來的座位上,開始享受燒雞。我拆開包裝撕下一條雞腿開始吃起來。我忽然發現我的鄰座立刻避得遠遠的。那時車廂並不是很擠,我對面的乘客居然換到其他座位上去坐。我不知道為什麼,繼續享受那味道確實很美的燒雞。
到了濟南,住進了酒店,晚上我打開報紙開始閱讀新聞,才知道中國那時候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禽流感,大量的雞被殺死。其中還有一條消息稱有位婦女在市場上買了一只據稱患了禽流感的雞回家殺了,並將牠拔毛、處理,燒了讓全家吃;吃雞的家人都沒有問題,但那位婦女幾天後卻被確診患了禽流感去世。那文章說禽流感病毒有可能會傳給接觸患病雞隻的人,但是它在攝氏70度以上就會死亡,所以把雞煮熟了吃不會有問題,而處理或接觸病雞的人必須事先接受預防消毒(我記不清是否需要服藥),否則可能會被感染。
我忽然恍然大悟,為何火車上那些靠近我的乘客在看到我吃雞時都趕緊躲得遠遠的,他們顯然是出於對禽流感的恐懼,但可能沒有讀到報上所講的知識;而為何那位燒雞攤位的女售貨員要再三對我說他們賣的雞絕對沒有問題,可以放心吃,顯然燒雞公司知道他們賣的雞都是煮透了的。
對於中國發生禽流感,當時我還覺得有點挺奇怪,因為在我於1988年離開上海到達澳大利亞之前,在中國生活了幾十年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禽流感。那時我們要吃雞,就會去上海的菜場買雞。郊區的農民會將雞放在竹籠裡用自行車或其他車輛運送到菜場裡來出售。家庭婦女們在挑選雞隻時還能同農民們討價還價。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母親帶我去菜場買雞,買到一隻好像是在打瞌睡的母雞,農民說便宜一點賣給我們。買回來後牠呆呆地獨腿站立,給牠吃米也不吃,明顯是一只病雞。後來請鄰居殺了牠。殺雞者和吃雞者都沒有發生任何問題。
澳洲是一個四面環海,與其他大陸隔絕的大島,而且澳洲機場的海關對進入本國的旅客或回澳的居民的行李的檢查都極其嚴格,想將蛋類或肉類等物品,無論生熟,帶進澳洲簡直是不可能的,被查出攜帶這些物品者不但會被沒收這些物品,並會被處以罰款。這禽流感是如何進入澳洲的呢?有報道說禽流感會從遷徙的候鳥從亞洲帶入,這倒是可能的。新州農業部長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此次禽流感的感染源可能來自野生鳥類。
禽流感有很多類型。據悉澳洲出現的是H7N3和H7N9等型的禽流感,在維多利亞州、新南威爾士州、西澳州和首都領地都有發現。
發現禽流感的農場,會將其數以萬計的雞隻實施安樂死,挖深坑掩埋。故此次禽流感的爆發對相關農場乃至整個養雞行業都帶來了非常重大的衝擊。為此,據《澳洲新報》10月14日的報道,聯邦政府宣佈已設立了一個準備應對禽流感疫情的基金,撥款9500萬澳元。
我在想,一旦一個養雞場發現了幾隻感患禽流感的病雞,就要對全養雞場的雞兒們實施所謂的安樂死,這對養雞場是極大的損失,而且對尚未患病的雞也很不公平,讓牠們一起陪葬,但可憐的雞兒們又無法為此發出抗議。
如果能發明能預防若干種禽流感的疫苗,在雞成長到幾個星期大的時候給牠們注射禽流感預防針,那麼無論對養雞場主來說以及對所養的雞兒們來說都有最好的效果。也許這僅僅是我這個門外漢的美好願望而已,但也許科學家們已經在這方面有所努力甚至有所成就了。
科研人員在對雞蛋進行檢查(照片來自《澳洲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