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MONTHLY ADMONITION NEWS


WORLD  CHINESE  JOURNALISTS

《我的鄰居•大鳥》
來源：南華報 / 作者:邡眉 | 記者/作家：編輯 | 發佈時間 :2020-09-04 | 292 次瀏覽: | 分享到:
我跟大鳥是鄰居。
說我們是鄰居，一點也沒錯。基本上，我們呆在裡卡士的時間點，是一致的，算得上是鄰居。
90年代末，裡卡士灣是片沼澤林。教學樓建在海墘上，紅樹林就在教學樓後面。那是大鳥擇居之所，即便他把家越搬越遠，但依舊在沼澤林的範圍內，因此，我們還是鄰居。
每年的12月，我經常見他站在樹梢，大白天無所事事，呆呆的，像在想事兒。
這一年，雨季很凶，對誰都不友善。雨下得特別多花樣，有時下一整天，有時陣雨，所以，不見大鳥在樹梢散步，他一定是躲在巢裡避雨。在樹梢築巢，真能避雨嗎？這遠遠超越了我能想像的範疇。
聖節誕前一天，豪雨突然停了，天空突然晴朗，大鳥一失常態，在樹梢上跳起舞來。棕黑色的大翅膀時而有力地煽動，開開合合，像要淩空飛躍，卻又徘徊不去，恣意揮灑自己的舞碼。
我的窗口與樹冠平行，看得真切，看他如此陶醉，不失為一幕難得的好景。沒多久，大鳥似乎錯足墜入樹的溝壑裡，久久，他才從另一端冒出來，看似慌張失措，原先的優雅變得妙趣橫生，我忍不住大笑。不料，他倏忽奔向我，近距離沖我發出鳴叫，十分驚人，嚇我一跳。他揮動翅膀，煽得樹葉都飛起來了，四周被搗得起伏騷動。他在報復我對他的狼狽放聲大笑嗎？
這樣的鄰居，還真是小氣。
下一秒，他奮力振翅，飛高了，飛遠了，剩下一個小黑影。
不久，校方收到消息，格雷颱風即將過境。我們幾乎不敢相信，認為是謠言，但還是忐忑地趕緊收拾，趕緊放學。傾盆大雨說來就來，碰巧海水上漲，倒灌進城，水位攀升，開始內澇。
風橫著掃，樹低著腰，四腳蛇爬上了岸，有一隻全身佈滿青苔的老傢伙，身體緊貼著階梯，攔住我的去路，眼神雖冷，卻帶恐懼，我只能從它身上跨過去，又花上許多時間才離開學校。
格雷風暴就在大鳥跳舞的當天傍晚，直面登陸，粉碎了埃格樂斯[1]對北婆羅洲“風下之鄉”的稱譽。
過後，我再也沒見過大鳥，也許那天他是沖過來知會我：暴風雨要來了！可我哪懂鳥話。
他似乎從此消失。也許，他逃不過格雷風暴。也許，他當天成功逃命。可我第二年、第三年都再也沒見到他了。
他跳舞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的他。
我的鄰居，大鳥。罕見的黑鸛。

注1：美國籍馬英文學家Agnes Keith Newton著作“The Land Below The Winds”，北婆羅洲因此得名：“風下之鄉”。

最 新 資 訊

NEWS